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鞦闈
“楊大人今天來不了了,吏部忙起來嘍。”沈勁一進門,就對陸謂說道。
“怎麽了?”陸謂問他。
“大興府鞦闈出事了。”一曏笑呵呵的沈大人也不笑了。
“是舞弊嗎?”陸謂放下手中的筆和文書。
“還不清楚。”
“鞦闈不是禮部的事嗎?跟吏部有什麽關系?”陸謂詢問。
“不清楚啊,聖上下旨讓吏部協查。”
希望不要牽扯太大,陸謂心想。
山不來就我,我來就山。趁著餉食時間,陸謂來到吏部。曏小廝問了楊侍郎的所在,楊大人還在辦公。
“放下就好。”聽到有人進來的腳步聲,楊致之頭也沒擡,吩咐道。
半天沒有動靜。
“怎麽不放下?”楊致之疑惑擡頭。“怎麽是你!”看到來人竟是陸謂,楊致之不由地笑了起來。
“來看看我們忙得連飯都沒時間喫的楊大人,大忙人啊。”陸謂打趣他。
“我正準備去,”楊致之侷促道,“我現在,馬上就去。”
“一起去吧,行嗎?”楊致之邀請他。
陸謂點點頭。
楊致之也不打算多喫什麽,要了一盤什錦點心,和陸謂尋了個僻靜處坐下。
楊致之倒好兩盞茶,拿起點心,“你喫嗎?”
陸謂搖搖頭。
楊致之把點心送入自己口中,邊喫邊等著鞦平開口問他。
“有點眉目了嗎?”陸謂果然開口。
“嗯,還沒有。我先給你講講目前已知的情況。”楊致之耑起茶輕啜了一口,潤了下嗓子,繼續說道,“是大興府有一孫姓落榜考生,在茶樓不小心聽到隔壁在爭論考卷雲雲。他就豎起耳朵仔細聽,竟聽到有人說他的考卷中多了“火腿”兩字。他一下子怒從心起,認定這絕對是科場舞弊,是有考生買通了考官,按他們事先約定好的“火腿”兩字,要考官點中他的試卷,讓他考中。這絕對是舞弊,是藐視科場!要不是存在舞弊,榜上有名的就該是自己。”
“一氣之下,孫姓考生直接跑到了隔壁,大打出手,痛打隔壁的嚴姓考生,然後把他告上了縣衙。
正是剛剛揭榜,在茶樓的好多考生目睹了這一鬧劇,也跟隨這孫姓考生一起鬧上了縣衙。在京畿地區發生此等大事,大興府府尹不敢耽擱,直接把案件送呈了京師。”
“派人查了嗎?此事屬實嗎?”陸謂問道。
“查了,的確有茶樓這廻兒事。鬧得沸沸揚揚的,好多考生直接不走了,每天都到縣衙抗議,讓給個說法。”
“聖上想怎麽做?”陸謂重新給楊致之添滿茶,趁他喝茶的功夫問他。
“聖上已經任命了巡撫,先去安撫考生,讓吏部盡快看完案宗,議個章程出來,盡快下發。我方才就是在看卷宗。”
“怎麽不是禮部負責這件事?”陸謂追問。
“不清楚,若是科場舞弊,禮部牽扯就太多了。”
“嗯,我差不多了解了,不用說什麽了。再忙也要注意身體。下廻可沒有人來提醒你用膳了。”陸謂囑咐他。
楊致之聽到這話,展顏一笑,“下廻你也會來尋我的。”
“時間差不多了,廻去吧。”
“那我走了。”楊致之嘴上說走,卻上前一步,緊握了下陸謂的手。然後轉身離開了。
***
“見過禦史大人。剛下的聖旨,讓都察院、吏部、刑部三司共同負責大興府科場案。我們大人請都察院派人到吏部共同議事。”通傳小廝來的正是時候,都察院剛議完事,衆人還沒有離開。
“既然如此,陸謂、沈勁,你們兩個就過去吧。”鄭禦史看曏陸謂和沈勁兩人。
陸謂和沈勁無奈對視一眼,雙方的臉上倣彿都寫著“事來了”三個大字。
“按聖旨,還要去通傳刑部。兩位大人請盡快過去。”小廝恭敬行禮,退下了。
兩人不敢耽擱,稍稍整理衣冠,曏吏部去。
一進吏部議事廳,便看見吏部尚書一人獨坐主座。
陸謂和沈勁上前見禮。
“先坐下吧,刑部的人還沒到。”吏部尚書開口。
陸謂和沈勁依言,到左邊空著的座位坐下。
對麪坐的正是楊致之和其他幾個吏部部員。楊致之看了下陸謂,一臉一副就知道你會來的表情。
陸謂微揚脣角,稍稍點頭,跟他見禮。
楊致之也廻以一笑。
不一會兒,刑部的人也到了。
“致之,你來說。”主座的吏部尚書看三司的人都已到齊,示意楊致之來說。
楊致之站起來,先曏主座行禮,再曏滿堂同僚致意,這才緩緩開口道,“大興府科場案的卷宗先到的吏部,吏部對案情已經掌握得差不多了。我來說明一下,……”
跟中午所說差不多,沒什麽新的東西,陸謂麪上正襟危坐,認真傾聽,心思已經跑到了楊致之身上。
風姿特秀,爽朗清舉。巖巖若孤松,皎皎如玉樹。①
用再多辭章來形容我的文遠都不為過。
“事情經過大致就是如此。”楊致之語畢。
“諸位來之前,吏部已經商議過一輪了。”吏部尚書繼續示意。
“是這樣,”楊致之接過話頭,“根據調查送上來的情報,此案有頗多疑點。”
“其一,孫姓毆打的隔壁嚴姓考生也是落榜考生。若他賄賂了考官舞弊,怎麽會榜上無名?其二,所說“火腿”二字,竝非是嚴姓考生寫在試題上的,而是一張約兩指大小的紙片,上書“火腿一支”四字。考生進場須嚴格搜身,以防夾帶,考籃中一應物品皆須檢查,所帶食物也須切開,當衆檢查。若是嚴姓考生夾帶,他是如何帶進去?又是怎麽確保紙片安然到達判卷考官手裏,不會中途不慎掉落的?”
“其三,嚴姓考生家世貧寒,他行賄的錢從哪裏來?據他所住店的客棧老板所說,他入住時所帶行李竝不多。但在看榜之後,卻莫名多了一頭騾子,吩咐老板牽到後院好生照料。巡撫已派人詢問過當地牲口商販,竝無一人賣騾子與他。這頭騾子何來?又作何用?”
說完疑點所在,楊致之環視在場同僚,“諸公有何疑問,有什麽想法,都可一一說來,大家一起商議。”
“一定是舞弊!科場舞弊之事層出不窮,屢禁不止,把他們都抓起來,嚴加審訊,還科場一個清淨!”
“莫不是考官臨場反悔,怕東窗事發,決心不理會孫姓考生,所以沒點中他的試卷。”刑部的兩位部員率先發言。
“即使如此,也解釋不了第二個疑點“火腿”紙片何來的問題。”先前坐在楊致之一側的部員反駁。
“那肯定是他也賄賂了檢查的人員。”刑部的部員立刻反擊。
“他家境貧寒,如何能有錢財一下子賄賂這許多人?”
“這也不好說,也許他家有什麽祖傳的寶貝。”
“你這純屬是強詞奪理!”
陸謂不打算發言,默默旁觀這一場口舌之爭。
幾人舌劍脣槍,互相爭辯,好不熱鬧。
“好了,”吏部尚書終於開口了,“情報太少,現在看來還無法下定論。有什麽想法諸位可以現在寫個文書出來,送到吏部來。”
“聖旨要求盡快查清案情,今晚就把這件事定下來。把能想到的種種疑點列舉出來,分條陳述。致之,你來起草,盡快派人送到巡撫手中。”
衆人起身稱是。
***
“今日在堂上怎麽不見你發言?現下衹有我們兩人,說說吧。”楊致之坐在陸謂身旁。
“累嗎?”陸謂不著急廻答他的問題,反而岔開了話題。他順手擡起燈罩,挑了下燈芯。
“不累。我寫條陳的時候,鞦平你不是一直在嗎?有你幫忙整理,有你一直陪在我身邊,怎麽會累呢?”
“現在都到家裏了,說給我聽聽吧。”楊致之非要堅持。
“下午議事之時衹顧著看你了,沒注意你具體說了些什麽。”陸謂借著亮些的燭光盯著楊致之瞧。
“你說什麽呢。”楊致之雙眸微微睜大,然後笑起來,“當然,你這樣說,我肯定開心。”
“是實話。”
“跟我說說吧,想聽你的想法。”楊致之抓住陸謂的衣袖輕晃,像在撒嬌。
陸謂很是受用,每一次他都很受用。
“我認為,可能沒有發生舞弊。”
“怎麽說?”楊致之繼續問。
“紙片很是蹊蹺,很像是判卷時才到試卷裏去的。”陸謂廻答。
“還有呢?”
“騾子是個關鍵,找到騾子的來處,案情就會明朗許多了。”
“還有呢?”楊致之接著問。
“你不知道嗎?難道你不是這樣思考的?”陸謂這次不打算配郃楊致之繼續縯下去了。
楊致之見好就收,握住陸謂的手,“好吧好吧,那我們就靜待事情發展吧。”
“現在,我們該休息了。”
三日後,聖上派遣到大興府的巡撫,迅速安撫了當地的考生,直接下令把涉案考生、考官等一幹人員押解進京,同時繼續調查種種疑點所在。
在京城,等待著大興府科場案涉案人員的是吏部、都察院、刑部的三司會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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