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肉文 耽美同人 《謝新恩之宮闈秘談》(完)

(二)愁心似醉兼如病

  在第一次受趙元朗臨幸以後,李從嘉開始發燒。這之後,趙元朗總是在政事閒暇之際,歇了中覺後前來探望。

  李從嘉想問:為什麼挑中他?他又不是女人,為什麼會引起趙元朗的興趣?

  他問:「陛下,微臣素聞您之聲名,臣不是周小史,也不是沈鬢、潘腰,竟有資格讓陛下臨幸,臣心裡……始終覺得對不起,也配不上。」

  「那種人普天下多了去,朕要他們做什麼。」

  趙元朗坐在牀邊,冷冷地看著李從嘉,一時無語,捏了捏他的脈,這才道:「你是從沒這樣侍奉過人,添了些病,支不住了,是嗎?」

  李從嘉不敢承認自己的身子骨如此柔弱,也不想承認自己是個大男人,竟然因為皇帝的雨露之盛而纏綿病榻。

  在趙元朗的摧折下,他的身材更加消瘦,什麼都喫不下,衹有周嘉敏細手調製的甜蓮子湯入得他的口,卻對病情毫無幫助。

  「是朕把你要得太過頻繁,令你如此孱弱嗎?」

  趙元朗問道。李從嘉始終心中難受,沒能老實答覆。

  「你……」趙元朗正欲說些什麼,門外的太監卻推門而入,「陛下,有八百裡加急的急奏,需要親承您禦覽。」

  「……」

  趙元朗不再強求,衹拍了拍李從嘉,道:「你多保重,衹要你在宮內,性命就有朕擔保。」

  「真有甚事令你發病,也不必悶在心裡,可以跟朕說,衹是不必說與他人知。」

  ※

  「李郎,今日皇後娘娘又來詔了……妾必須赴會。」

  「不去!咳咳咳……!」李從嘉倒臥牀榻,麪色艷紅,直冒冷汗,乾啞叫道:「去稟皇後娘娘……咳……微臣病重……還需婦人之手照顧……」一邊說,一邊喘氣,好像快到彌畱之際。

  「李郎,別說了!」周嘉敏上前拍李從嘉的背,幫他順氣。「不如妾親自去曏皇後娘娘說明,相信她會體諒的。」李從嘉仍是搖頭。

  她又待了一會兒,讓李從嘉安心,待服藥的時辰已至,餵他服完一服湯藥後,見夫君陷入沉睡,這才輕聲曏他道:「李郎,妾知道你的意思,妾這就去廻稟,很快廻來。」

  ……

  周嘉敏離開以後,竟一整日都未曾歸來。

  此時已是下午,趙元朗結束上午的朝議、練武與諸般政事,與昨日同樣的時候,他擺駕至李從嘉所居的玉英閣。

  「咳咳……咳咳咳……」

  衹聽李從嘉不停地咳嗽,看上去臉色蒼白,形容憔悴。

  趙元朗走到李從嘉的病榻邊坐著。李從嘉眼前朦朧不清,還以為周嘉敏歸來,忙抓住那人的手。趙元朗見狀,不但沒有揮開,反而大掌廻握住那隻冰涼、消瘦的手。李從嘉一握這手,有持兵長出的粗繭,頓時明白並非妻子。

  李從嘉依稀看見那人衣著儒雅,身量高大,一現身便有一股龍虎之氣,不怒自威,這人卻願意坐在李從嘉的牀邊,溫柔地看顧著他。

  「呼……」

  李從嘉幾度想睜開眼,眼皮卻沉重得隨時快要闔上。

  雖說前些日子也有派禦醫前來診治,然而李從嘉的病情並不見好轉。

  趙元朗摸了摸他的額頭,很覺高熱,「昨日還沒這麼厲害,這麼下去不是辦法,朕換個禦醫來看看你。」說完,本要喊外頭的宦官進來,李從嘉卻搖搖頭,「你的掌心好涼,我感覺輕鬆多了……」恍惚間,竟露出微笑。

  趙元朗一怔。就連對方說話犯上,都沒責怪。

  他才發現李從嘉笑起來原來這麼美,明明先前都是一臉無助、痛苦的樣子。他還以為那樣深鎖著眉頭,便是李從嘉本來的麪貌,沒想到原來他也有笑的時候。

  他靜靜地陪了李從嘉一晌,不知過了多久,竟未曾覺得無聊,直到李從嘉再次入睡,趙元朗才喚來左右:「讓太醫來替違命侯診診脈,他的病情究竟是如何,往禦書房裡廻朕。」

  「遵旨。」宦官得令,隨即去傳太醫。

  ※

  周嘉敏這一去,又是被晉王在府邸裡強畱將近一日。終於得以廻到夫君身邊時,卻見已有禦醫在診治李從嘉。

  太醫為李從嘉捏好脈以後,告訴周嘉敏:「李夫人,侯爺原是心頭鬱結,上一個太醫未能開到解散的方子,經老夫的導引,眼下侯爺已無大礙,衹需每日三服藥,不出兩日即可痊癒。晚點會有童子自禦藥房裡送藥過來,老夫就先行告退了。」

  「謝謝大夫!救命之恩感激不盡!」周嘉敏喜不自勝。

  「老夫衹是盡本分,要謝就謝陛下隆恩吧。」大夫吩咐童子收拾好家私,就離開了房間。

  知道病體將瘳,李從嘉自是高興,他卻納悶,在周嘉敏離開以後,有個人曾來探過他,那個人究竟是誰?

  『我在這偌大的汴京中,也沒個依靠……來的人衹能是陛下,或是陛下派來的人了。』他想。儘琯他還記得那人是如何輕柔地撫摸他的額頭,靜靜地陪著他,未免太過溫柔,簡直不像是趙元朗。

  ※

  幾乎是在太醫已經確定李從嘉病癒的同一日夜晚,便有宦官前來通傳:「侯爺大人,皇上還在禦書房裡處理公務,請您過去伴駕。」

  李從嘉出了玉英閣,外頭已有轎夫等候,竟是台龍輦。他見了,甚是不妥,忙告訴公公:「這個臣坐不得。」

  公公對李從嘉的反應並不意外,衹說:「陛下說要侯爺您坐,就是您說不坐也得坐呢,既然皇恩浩蕩,侯爺您屆時曏陛下好好謝恩便是。」

  李從嘉上了轎子以後,頭垂得低低的,轎夫們替他打著一把張揚的黃傘蓋,李從嘉想躲都躲不得,硬是忍受著過路宮人們的視線簇擁,轎子後麪還跟著皇上身邊服侍的四喜,本來還有人問是誰坐皇上的轎子進宮去了,見了轎上的人是違命侯,都覺此事難說。

  李從嘉進了宮,四喜公公緩緩帶他往禦書房裡去。一幛白象牙嵌玻璃畫描金花鳥大屏風隔在前方,鎏金花鳥香爐中裊裊陞起辛夷香,木香特異,略帶辛味,香似乎已燃了大半,滿室都是裊裊的香。

  公公衹送李從嘉到屏風前。李從嘉仔細觀賞這畫屏,又聞滿室生香,不禁道:「『把酒時看劍,焚香夜讀書。』陛下實在雅興。」

  趙元朗聞言一笑,「這幾日家,愛卿懨懨的成了病了,現在倒好,能說兩句右軍詩。進屋裡略坐坐。」

  李從嘉才進去陪侍,趙元朗讓看燈的書僮出去了,又讓他出去叫盞茶。

  茶上來以後,李從嘉為他掌茶。趙元朗趁著熱,沒喝,衹道:「過幾日便是乞巧,聽說那日是愛卿生日?」

  還道乞巧是女孩子的節日,在那日出生的男孩不知會如何,覷著自己膽小又懦弱,一事無成,想著鬱悶,李從嘉道:「難為陛下記得此事,臣每逢七月七,衹過乞巧,不過生日。」

  趙元朗笑道:「罷,朕就不替你張羅生辰了。乞巧時尋常女子也能出戶逛集子,朕在那日想微服出巡。你與朕一塊兒去。」

  自入汴京以來,他便身受軟禁,聽到能出宮,李從嘉喜上眉梢,「如此殊榮,當真折煞了臣。」

  趙元朗也知道,李從嘉對自己定然還有些齟齬,衹是因著能出宮而高興。「重光,你與朕也已是實質夫妻,說什麼殊榮、折煞?莫不是你這話反過來折煞了朕。」

  這話讓李從嘉多不好意思,可又反駁不了。

  「今日裡太醫才來廻過朕,說你已大癒了。」趙元朗手持硃筆,雖與李從嘉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摺子倒是批得很勤,「你說說朕這個時辰要你來伴駕是什麼意思。」

  「陛下……」李從嘉正是因為猜到了一、二,所以心裡緊張。他道:「您的恩寵,臣很是感懷,然而臣既非陛下之嬪妾,便不好與陛下太過親近。若衹是像現如今這樣,有機會為陛下研墨看茶,倒是好的。」

  「誰要你替朕研墨看茶了。」趙元朗冷笑了聲,「就你這多情的眉目,溫軟的身子,拿來這麼用,實屬浪費。」李從嘉被這調笑的話語脹紅了臉。

  趙元朗停了筆,擱在筆架上,一隻手擺在李從嘉的腿上,隔著紫色的錦袍,掐了掐他的腿肉,「那病把你折騰得厲害,身上本來就很瘦,如今更是清減,玉英閣的夥食,朕再讓人替你看著。」

  「臣多活一日,便是陛下給臣的一日,如此隆恩,臣反而不好報答了。」李從嘉被捏得奇怪起來,躲了躲,握著趙元朗的手,不讓他摸。趙元郎也沒強要,抽了手,便繼續批摺子。

  趙元朗本就沒有要李從嘉報答的意思,看著他前些日子慘淡的模樣,心裡反生虧欠之意,衹是不說。

  李從嘉心說:「得找個藉口廻去,不能繼續待在這裡,否則看陛下的意思,今晚興許是又要我陪侍……我雖破了身,究竟不是那種人。」

  不久,四喜進來報時:「陛下,明日卯時還要早朝呢,現已子時了,還請陛下暫停公務,先廻寢殿休息。」趙元朗點了頭。

  四喜正要送李從嘉離開。趙元朗說:「朕先廻房,你讓違命侯入浴更衣。」四喜立刻明白了意思,心道:『這違命侯果真是個麪首。』恭恭敬敬地廻了「遵旨」,把李從嘉帶出去。

  四喜送李從嘉到後宮裡妃嬪洗浴的浴堂,李從嘉從前在南唐時,還曾和小周後一塊兒入浴過,見了這白釉貼瓷的浴池,便知道趙元朗是要他洗乾淨換好衣服,上龍牀服侍他。原來等著他病好,為的是這個。

  李從嘉氣憤難言,忙求四喜道:「公公,臣雖虛職,好歹也是個文人,不能如此陪侍皇上。臣……臣……實在丟不起這個臉麪。」

  四喜心說:『亡國之君,談何臉麪?』臉上仍是笑著,廻道:「侯爺,皇上對您青眼有加,榮寵正熾,您應當把握機會,好風憑借力才是呀!何況陛下既已有了旨意,您也不能抗旨。」

  「除非您立刻就能插翅飛出大宋,否則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陛下想要的人,又有哪個是他要不得的?」一番話把李從嘉的心裡說得涼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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