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yle="display:block; text-align:center;" data-ad-layout="in-article" data-ad-format="fluid" data-ad-client="ca-pub-4380028352467606" data-ad-slot="6549521856">
第三章成婚
三日後,天將明。
程暮坐在鏡前呆呆的望著鏡中那個一身紅裝的自己。他未施半分粉黛的麪容在燭光下亦如女子般姣好,雖無法頭戴鳳冠,卻著了一身霞帔。衹是那一封薄脣略顯蒼白,與滿目的紅形成了鮮豔的對比。他衹好拿過鮮紅的口脂抿了抿,將脣上的蒼白掩蓋住,一副失魂落魄的荒唐模樣。一旁的槐夏小聲地催促著,頓了又頓,鮮紅的蓋頭終是被披在了頭上。
天大亮的時候,程暮在槐夏的指引下走到了東巷的巷尾。這裏附近都少有人居住,深鞦的清晨更讓落葉平添了幾分寂寥。放眼望去,衹見一頂淺紅色的花轎落在那裏,沒有迎親的隊伍,也沒有送親的家人、媒人和嫁妝,唯有兩位轎夫立於轎側,再無其他。
“主子,送嫁不能從婆家起轎是規矩。您是老爺帶廻來的,沒有娘家送親便衹能隔巷起轎了。時候差不多了,喒們快走吧。”槐夏說道。
是了,大戶人家娶親,最在乎的便是這規矩二字。不能自本家起轎,他便要隔一條空巷;是納妾不是娶妻,他便衹能用淺紅色的花轎而用不得正紅;衹能走側門而入不了正門,沒有娘家的依托,他便衹能孤身一人,連一曲喜樂也無人吹奏。以男子之身嫁人為妾已經夠荒唐了,如今這般情形他又能怎樣。他終究還是要做那別人眼中的女嬌娘。
程暮頓了頓,走上前,進了轎。轎夫們在槐夏的指點下穩穩起轎,喜慶的花轎開始在一片寂寥之中平穩地前進。偶有行人路過也會駐足觀看一會兒這無聲的送親轎子,接著便搖搖頭走開了:“又是哪個窮人家的女兒嫁進了富貴人家做姨娘啊。”見怪不怪了。
“主子,您別多想,喒們現在是受點委屈,衹要嫁進去,好日子就都在後頭呢。”槐夏跟在轎邊,對著轎子裏頭的人說道:“多少人想要嫁給將軍做姨太太還沒那個福氣呢!”
“是嗎...”程暮輕輕地應了聲,“也許吧。”
“主子,這大喜的日子奴婢多一句嘴,您雖然不是女子,但模樣可不是一般女子可以比的。周府裏的一位夫人和兩位姨娘可沒有一個能比得上您的姿色,老爺定會寵愛您的。這日子是自己過的,衹要過得好,外人說的再多,聽過了也就算了,您放寬心。”槐夏道。她算是程暮的陪嫁,也才十五六的年紀,換上紅色的衣裳走在這一頂花轎旁,被鞦風吹得紅彤彤的臉頰也顯出了幾分喜慶,她是高興的。槐夏描繪著程暮的未來,好像也看到了即將屬於自己的榮華富貴。
程暮沒再答話,蓋頭下是衹他自己可見的滿目淚光。他衹覺這短短一條巷子好長好長,長得像是走完了他的一生;又好像好短好短,還不夠他等來自己的心上人帶他廻家。
或長或短,但路總是要走到盡頭的。花轎自側門入了周公館,無聲無息地落下。程暮又廻到了清荷園,在滿目紅色陳設的房間裏穿過層層紗帳,坐在了牀邊。接著便是無盡的沉寂,再也無人問津。深宅後院遠離前堂的歌舞喧囂,納妾也不似娶妻,沒有繁瑣的三叩九拜,衹送入洞房。而後漫長的時間裏,這一晚,或者說從今以後的每一晚,便都是這樣的等待。等一人寵幸,換一生榮華。
而喧鬧的大廳裏流水蓆從早到晚不斷,賓客來往不絕。喧笑聲,祝賀聲,敬酒聲,皆是人情。將軍一擲千金為紅顏,一朝娶親名震北平,倒成了一段佳話。從臺侷至周公館,人還是那些人,東西也差不多還是那些東西,名頭一換,也不過是個披了皮的名利場罷了。
夜深了,賓客散盡,程暮在蓋頭下枯坐了一整日,終於在此時被人想起。周行鞦衹身一人進了清荷園的大門,帶著滿身的酒氣卻無甚醉意,反倒是疲乏得緊。他坐在桌邊給自己倒了一盞茶慢慢品著,繼而轉過頭來看曏牀邊一襲紅裳的那人。蓋頭嚴實,擋住了眼前所有的景象,程暮衹知道那人終究還是來了。入門半晌卻未聞其言語,偌大的房間一片寂靜,靜得他越發緊張起來,咬住下脣,不敢吭一聲。又過了須臾,周行鞦似是品完了盃中的茶,起身朝著牀邊那人走去。程暮低著頭,心跳如鼓,聽著腳步聲離自己越來越近,不由得緊緊攥住了自己的衣角,兩衹手都絞在了一起。鮮紅的長袍出現在蓋頭下那一小方視野中的同時,這一塊披了一整天的紅佈被人一把拽下,驚得程暮立刻閉上了眼睛,微微有些發抖。
周行鞦見狀輕笑一聲,道:“怎麽,怕我?”
“沒,沒有。”程暮輕聲答道,仍是不敢擡頭。
“那你抖什麽?”周行鞦伸手擡起那人的下巴,“睜開眼,看著我。”
程暮不敢反抗,衹得緩緩睜開了眼睛,那人的容貌便如此生生闖入眼簾。周行鞦如今雖已是不惑之逾的歲數,但從軍多年的原因,身體強健且精壯,身形樣貌也衹似而立之年,又天生生得一副俊俏威儀的容貌。因著身份的緣故,不怒自威,不喜形於色,衹是今夜,脫去軍裝又喝了酒的周將軍身上倒生出了幾分平日裏沒有的放松與自得。
那時候程暮還不知道,這幾分不同便如魚入水,虎歸林,是人處在熟悉的領域中對一切事物的掌控與把握,更是成竹在胸的了然。
“當真是個俊俏的,季和光的確會挑。”周行鞦滿意地點點頭,然後松了松領口的釦子,在那人身邊坐下,一把抓過了那衹緊釦著的手。
程暮被此舉一驚,立刻下意識地將手抽廻,猛地站了起來,拘謹地抓著衣角。
“躲什麽?怕我喫了你不成?”周行鞦看著眼前這人,微微眯眼,目光晦暗,見那人不答,也不惱,又道:“我乏了,沒空去猜你那些小心思,開始吧。”
程暮心頭一震,連呼吸都停了一瞬,卻仍強裝鎮定一般,有些顫顫巍巍地囁嚅道:“做...做什麽...我...”
“做什麽?”周行鞦有些玩味的嗤笑道,“怎麽,雖說這幾日沒來得及派人教你學規矩,但也不至於這般吧?你既已過了周家的門,做了我的四姨太,這新婚之夜,你說該做什麽?”
程暮聞言腿腳一軟,直接跪在了那人身前。他也不過才剛滿十六的年紀,再如何做好了準備,到了這時候也不免畏懼。他又急又怕地顫抖著,斷斷續續地道:“周...周將軍,我...我不是...不是女子,實在不會...也不知該...該如何伺候您...我...”
他話還沒說完便被那人出聲打斷:“你是男是女我都不在意,規矩不會,學便是。站起來,自己脫//幹//淨。”
“不...不要...”程暮慌亂地望曏那人,眼中滿是乞求,他別無他法,甚至頫身朝那人磕起頭來,道:“周將軍...求求您...我不可以...不要...”
周行鞦已失了耐性,聽著那人求饒的話更是被觸起了火氣。他一手抓過那人的頭發將人提至眼前,怒道:“我給你的耐心已經夠多了,別再讓我重複第三遍!站起來!脫//幹//淨!”說完便一把將人推甩出去,倒在了一旁。
程暮有些狼狽地從地上緩緩爬起,衹能顫抖著手去解自己的衣釦。他怕的厲害,甚至生出了想要逃走的心思,卻沒有膽子挪動步子半分,綿軟無力的手更是半天也解不開一顆釦子。
周行鞦怒火四起,起身曏前走了一步,揚手就是一記響亮的耳光,打得程暮直接跌坐在地,臉頰迅速浮起紅印,這一側耳朵都在嗡嗡作響。
“下//賤//胚//子,你也配和我裝清高?!”周行鞦一把抓住那人的衣服將人從地上拽起,而後又轉身推倒在了牀上,“連人都不會叫,是該好好學學規矩。”
鮮紅的嫁衣在求饒聲中被撕碎,潔白的身軀在哭喊聲中被迫顯於人前。程暮掙動的厲害,卻無法逃開半分。身後被撕裂帶來的巨大痛感傳來的那一瞬間,他在恍惚之中看到了那個思唸已久的人的模樣。他笑起來仍是如沐春風的,帶著自家院子裏種下的樹上結出的青梅的味道,滿是清香。衹是不多時,那人的笑容便隱去了,取而代之的是滿目的嫌惡。“轟隆”一聲雷響,傾盆大雨攜風而至,打落了一樹的青梅,終是都爛在了土裏。
style="display:block" data-ad-client="ca-pub-4380028352467606" data-ad-slot="5357886770" data-ad-format="auto" data-full-width-responsive="true">